“小易，别玩游戏了，把手机给我。”
　　孩子恍若未闻，两个拇指在手机屏上舞得飞快。
　　“小易！”奶奶又喊一声。
　　“干吗嘛？”孩子不高兴地嘟囔，嘴巴撅着，手机屏上寒光闪闪，厮杀得正起劲。这是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刚上初中。
　　“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来签字。你开刀要他签字的。”
　　“要他干什么，你签字就好了。”她不以为意。
　　“他是你爸，我签了没用。你这孩子，快把手机给我。”
　　“烦，烦死了！”孩子把手机一甩，身子溜进被子。
　　“这游戏怎么关啊，起来帮我弄掉。”
　　孩子侧过身，背对奶奶，扯了被子，整个把头蒙住。
　　“这死小孩。”奶奶抱怨着，只好求助隔壁病床家属。
　　孩子蜷在被窝内，奶奶与旁人絮絮碎语。
　　“怎么都是你照顾小孩，他爸妈呢？”
　　“这娃命苦，我以前那媳妇早就生病死了，我儿子又成了家，生了个男娃，小易一直跟我过，和她爸不亲。”
　　“平时她爸一点不管吗？”
　　“现在这媳妇蛮死了，钱看得紧，我儿子做不到主，每次去拿个生活费都要闹上一闹，小易这脾气也是死犟，我有时劝她软和点，说点好话，指不定能给个好脸。唉，这次住院我老婆子把棺材钱也拿出来了……”
　　被内有点闷热，棉絮铺得不均匀，暗一块亮一块。眼泪静悄悄自孩子眼角滑下，落进发间，湿润一片。渐渐的，外面的声音关上了，她睡着了。
　　　　　　　　　　　　　　　　　　　　　　　　　　　　　　　　　　　　　　　　　汤凯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