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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大附院刘红:我这辈子就想做好一名医生
发布时间:2015-6-26 阅读:12195次


  [“6.26医师节”特别奉献,谨以此篇献给战斗在一线、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白衣天使们,谢谢你们守护着百姓的安康!]

  

  近日来连续发生的伤医事件让医学生们的内心迷茫且挣扎。昨天南通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毕业典礼上,刘红教授的医者辛路深深感染和感化了台下的学子们——


通大附院刘红:我这辈子就想做好一名医生


  ·“我这个病能治好吗?”、“治病得花多少钱?”、“不治能活多长时间?”,这是刘红每天需要面对的三个问题。
  ·偶尔能治愈的病人、常常去帮助的病人、总是在安慰的病人,这是刘红每天需要面对的三类病人。
  “医生”这二个字,着实沉甸甸,对通大附院血液内科刘红教授和她的团队来说。刘红拥有众多头衔,江苏省十大医德标兵、江苏省青蓝工程学术带头人,江苏省“333工程”培养对象,江苏省医学领军人才,江苏省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但对刘红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医生”这两个字的份量,因为她被那些“血癌”缠身的患者视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偶尔能治愈——
  “我竭力做的就是让每一份希望发挥到极致”
  启东29岁的小伙陈胜,就属于那种绝处逢生的。二年前,他被送进通大附院急诊抢救室时,已呈半昏迷状态,致命的颅内出血随时会让他与妻儿永不相见。所幸的是,他抓住了刘红这根“救命稻草”,二年中,陈胜先后接受了10次化疗,尽管期间险象环生,白细胞一度跌至不足50个,每一次都是刘红赶到病榻前亲自制定方案、调整方案。如今,他已和正常人一样可以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与小陈同样幸运的是市中级法院的成军(化名),他俩曾是病友,同住一个病房,他们所患的是目前治愈率最高的一类白血病——早幼粒细胞型白血病(M3)。
  “对于这类能治愈的病人,我们的救治工作要做到极致。治疗的早,有效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而治疗晚了,颅内出血死亡率很高,病人很可能就死了,所以一旦遇到这类病人我们会千方百计确保救治的绿色通道。”只要患者树立信心,医患配合,治愈此类白血病对刘红和她的团队来说并不算奇迹。
  不算奇迹,可对小陈、老陆来讲,却是整个人生。“如果刘红主任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会豁出一切冲上去”,陈胜是个率性小伙,他用这种耿耿的方式表达对刘红的感激。
  不觉间,刘红从医已近30年,一批病人成为她从医生涯的标杆,不仅成就了她作为一名医者的荣耀,更成为她继续艰难前行的力量。家住狼山的陆琴(化名)就是其中一位,她所患的竟是发病率只有百万分之1.2、死亡率高达92%的噬血细胞综合征。大家都说陆琴的回来是“奇迹”,但在刘红看来,则是医患间那种建立在百分百信任基础上的与疾病携手抗争的胜利。
  噬血症来势十分凶险,一般扛不过一个月。当时,刘红紧急组织了全院八个专科的大会诊,果断决意采用国际最先进的“血液置换加Vp16”的治疗方法,排出体内的炎症因子。当晚,陆女士的体温就降至正常,初战告捷,医患大受鼓舞。整个抢救过程中,刘红甚为感慨感动的是,“在治疗效果不确定的情况下,对可能出现的人财两空、大剂量激素引起的一系列副作用,家属都表示理解,这真的难能可贵。我们每一次交代病情、每一个治疗决定,他们都给予完全理解与积极配合,当场拍板果断决定,需要家属去办的事他们马上落实到位,这也让我们医务人员心存感恩,感谢家属百分百的信任。”

 

  常常去帮助——
  “我努力去做的是为患者多争取一份权益”
  在血液内科病人一栏表和病人床头卡的疾病名称栏内,我们可以看到标注着的各种英文缩写,“MM(多发性骨髓瘤)”、”AL(急性白血病)”、“NHC(非霍奇金淋巴瘤)”、“AA”、“ALL”、“MDS”……“可以说,我们科的绝大多数疾病对一个家庭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选择用英文缩写相对没有那么刺眼,希望能给予一丝缓冲让病人和家人能逐步接受。”责任护士周志芳告诉记者。
  血液病区的气氛常常有些压抑,尽管笑容挂在医护人员的脸上,但是愁云时不时遮在他们的心头。刘红和她的团队们心中太清楚了,血液系统中恶性肿瘤有良好转归的仅占三成,而且与病情一样纠结的还有治疗费用,“人财两空”是摆在家属面前的残酷现实。
  一个人身患血液恶性肿瘤往往影响到整个家庭乃至整个家族的生活质量,为此每一个决策需要在医术的权威与医者的仁心间权衡,需要在治疗的需要与家庭的态度间权衡。每到这样的抉择时刻,刘红的心都揪得厉害,“我完全尊重每一个病人和每一个家庭的抉择,选择放弃或许是对整个家庭的救赎。但如果你们选择相信我们,我们就会想尽办法,哪怕能延长一点时间减少一丝痛苦。”
  她深深地体会到患者的难,看病的份内事已经压得喘不过气,她又担起看病之外的份外事,于是她的身份在血液专家之外,又多了一个“绝对的老好人”绰号。87岁高龄的杨锦媛教授是我国血液领域的泰斗级人物,是刘红的嫡亲老师,看着刘红成长起来,令她最为感慨的是刘红对病家的那份永不厌倦的耐心,除了病情之外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要请教刘红,希望给他们帮助,本已分身无术的刘红总是尽着一切努力来帮助。上一周刘红去参加欧洲血液年会的那几天,惦念刘红的不仅是家人同事,更是病家们,1床家属杨秀芝(化名)告诉说,“那几天我们是掰着手指过的,就像孩子盼着母亲回来”。
  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和血友病是发病率较高的两种疾病,如果能用药物好好控制病情,患者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但用于控制这类病情的药品都依赖进口,非常昂贵。以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为例,患者用于控制病情的药品费一个月需要2万多,一年就是将近30万。刘红与同行们一直为慢粒、血友病等患者四处奔波,提议、呐喊,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慢粒患者先获得了中华慈善总会买三赠九的慈善补助,后来省医保部门最终将慢粒和血友病纳入了江苏省医保财政,并且报销比例达到70%,通大附院更是被新农合列入慢粒和血友病定点医院,70%的费用由医院垫付,这样一个患者每月只要花费2000多元就可以控制病情。在她和同道的呼吁下,南通在今年也建起了中华慈善总会格利卫免费发放点,免去了患者去苏州领药的路途奔波及花费。多发性骨髓瘤的一线治疗药物“万珂”也依赖进口,一人一支过于浪费,她就根据病情协调着2-3患者合用一支,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大家觉得刘红有点“傻”,掏的不是你的腰包何况协调工作还要花去大量的时间,可在刘红看来这些努力等于为这一群濒临绝望的人重新打开了生命的大门。让人高兴的是“万珂”的慈善援助计划也在南通开始了。

 

  总是在安慰——
  “我唯能做的是去抚慰那些不幸家庭的伤痛”
  刘红常有种希冀甚至是一种幻想,那双拽着“救命稻草”的手不要任性地撒开,哪怕她没日没夜地守候在他们的身旁,哪怕是她背负着风险尝试新的治疗方案。可是苍天无眼,那些美好的生命几经抗争,但终究阴阳二隔。
  小星(化名)离开的那一天,整个血液病区的医护人员都哭了。他是一个特别帅气懂事的大男孩,8岁那年确诊急性白血病之后,原本幸福殷实的家庭蒙上了厚厚的阴影。小星的全家和刘红团队一直与“血癌”抗争了11年,但2013年6月的一天,小星19岁的花季生命最终还是因颅内大出血被永远的定格。11年,对所有的人来讲都似乎都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那一刻,小星的母亲还是晕倒在地。“病人走了,最心痛的该属刘红主任,她为每个病人倾其所能。我们可以躲在一旁流泪,可是她的泪只能往心里流,她要鼓励支撑我们继续走下去。” 主治医生张亚平跟着刘红已有六七年的时间,“结局我们无力改变,只能尽我们的能力让生命的最后一程少一分遗憾。”
  医学技术的有限和无奈,必须去正视,更需要去挑战。“或许正是这份无力挽救的痛,激发着我,催促着我。”采访中,刘红坦诚相告。国家科技进步最高奖王振义院士一直是刘红膜拜的偶像。在上世纪80年代末,正是王振义院士研究发明了“全反式维甲酸诱导细胞分化”的方法,使得原本死亡率最高的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5年生存率达到了95%。
  从1993年赴日本留学起,刘红便选择了在我国发病率较高的再生障碍性贫血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十多年间,她先后主持国家级自然科学基金课题一项,省部级课题四项,获得江苏省科技进步奖两项,江苏省新技术引进奖三项,获得科研经费500多万。日本广岛大学鉴于她的成就邀请其担任客座教授,这也是该大学首次邀请中国人作为客座教授。
  “每取得一点点的科研进展,我似乎就感觉为那些无助的生命和家庭带来了一丝抚慰。”正是这种心结,让刘红心甘情愿地苦着,作为当年享誉大江南北的“南通医学院优秀知识分子群体”的刘红在科研上的卖力一点不减当年勇。

 

  坚守这一诺——
  “我这辈子就想做好一名医生帮助更多遭遇不幸的人 ”
  刘红和血液恶疾打交道了30年,她和她多难的患者及患者多难的家庭并肩走了30年,见到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和一个家庭的灾难,她说自己完全是大彻大悟,“一定要活在当下,一定要对自己好一些。”
  可就是“对自己好一点”的朴素心愿对刘红来说都是一种奢望,“做好一名医生”的这一诺注定了她只能对自己和家人“狠一点”。
  每周二是刘红固定的专家门诊日,从8点坐诊到12时半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她已经看了58个病人。“为什么要加号?医院为了保护专家限号40,这个工作量已经算大了,您为什么还要加号?”面对记者这样的疑问,刘红说:“好多病人都是大老远来的,看个病不容易,叫别人白跑一趟多不好。”至于那辘辘了很久的饥肠,累了直不起来的腰,刘红早就抛在了脑后。
  “好几次,刘红主任脚上的丝袜坏了仍穿着。”护士长丁佐凤有时忍不住提醒刘红,别影响了专家形象。“她总是点头笑答好的,我下班就去买。”可是,何时是下班呀?刘红的夜晚、周末不是被科研、学术交流、学生带教挤占,就是被学科建设的事挤占着。谁不爱红妆,谁不爱追梦,谁不爱浪漫?如今的她,每次出差依旧在行李箱里塞上二件已经有些陈旧的套装匆匆出发。
  而对家人的“狠”是她心头一辈子的痛,从1993年首次赴日本,到1999年在日本广岛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归来,后又两度再赴美国和日本学习,那个时间段正是儿子成长渴望母亲呵护交流的时光,可是她为攻克难关,她“狠心”地离开了,尽管如今儿子传承着她的衣钵在上海攻读医学硕士,但她总觉得欠着孩子。
  30年的行医路,白发悄然爬上了刘红的鬓角,除了辛酸,刘红认为更多是欣慰。二十多年前她的老师对她说,当血液科医生挺没有成就感的,到菜市场买菜都没有个患者认识他们,因为绝大多数都会不治而去。可现在的情形不同了,她要是去菜市场买菜或者走在路上,经常会有治愈患者或者患者家属主动跟她打招呼,她感觉比自己老师们幸福多了,她甘愿着为病人倾其所能、为病人四处奔波,也更加坚定了她的自主研发之路。
                                   施琳玲 曹桐